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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投姊

 

姐和姊哪裡不同?姐是家裡年紀比自己大的女人,或像親人一樣年紀比自己大的女人,
姊就是年紀比自己大的女人的稱呼…


清朝末年…都是說清朝末年,但光緒就算清朝末年了,可是光緒在位33年、宣統在位6年,
合起來39年也是不算短的時間…台南赤崁樓西南方的一個村莊,
有個年輕貌美的寡婦名叫李昭娘,她的丈夫陳明通原是個成功的生意人,
但有天在渡海去大陸做生意時,海上風浪太大、船隻翻覆於黑水溝。

就是死在台灣海峽,丈夫死後李昭娘獨自撫養九歲的女兒及和五歲、三歲的兒子,
丈夫生前留下不少遺產,所以母子三人的生活也算過得可以,俗話說見景傷情,
某些時候李昭娘就會想起溫柔體貼的丈夫、二人親親我我甜蜜的日子,常背著子女哭泣,
沒多久丈夫的好友周亞思,就剛好在她感傷的時候對她噓寒問暖、大獻殷勤。

周亞思尚未成家、經常到她的家與她的丈夫談生意,人在脆弱的時候都會需要一個依靠,
李昭娘年輕貌美、身材火辣,周亞思早就很哈了,她沒丈夫了不是最好的機會嗎?
天天往李昭娘的家裡跑、買糖果、玩具給小孩、帶他們出去逛逛,
小孩沒了爹、天上掉下一個比爹還好的男人…小孩當然把周亞思當成爹。

李昭娘雖然對周亞思有好感,但人言可畏、不可親近,問題是小孩把他當成爹,
經過一年的時間,李昭娘對周亞思從好感轉為愛慕,由愛慕轉為思念,
可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自然就會覺的有點孤單寂寞、有點冷。

 
這天下午周亞思當著李昭娘的面,哀聲嘆氣。「亞思哥,為什麼哀聲嘆氣?」
「唉!別提了,昭娘妳說氣不氣人,自從陳大哥死後,我經常出入大嫂家中,
本來是念著與陳大哥生前的一點友誼想幫忙大嫂,想不到卻引起別人的誤會,
說我和大嫂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教我怎麼不生氣…」

很正常的啊?李昭娘臉紅耳赤一下說。「別人的閒言閒語我們是管不著的,不要去理他們。」
「妳說得不錯,別人的閒言閒語我們是管不著的,我們乾脆就照他們的話去做吧…
這樣我們即使遭受他們的閒言閒語也不冤枉,人非草木、熟能無情?
我們相聚一年了,難道妳對我沒有任何感情嗎?」

她臉紅耳赤是想像到在做不可告人的事,李昭娘怎麼會對他沒有任何感情,
但三從四德、女人的衿持、左鄰右舍的指指點點、閒言閒語,讓李昭娘不敢有任何的放肆,
周亞思站起接著拉起李昭娘要往房間走,李昭娘知道要是拒絕周亞思可能就不過來了,
已經愛上他了、小孩在私塾、丈夫已死一年屍骨已寒、她再嫁沒啥可閒言閒語。

所以半推半就的被拉入房間裡,她床上一倒下周亞思就如惡虎撲羊,立即把她脫個精光,
從上親到下、從下親到上,周亞思是沒成家但窯子可也去過不算少次,
李昭娘已四肢酥軟、身體任由周亞思怎樣…巫山雲雨後開始怕他只是想逞獸慾而已。
「我的名節已被你破壞了,以後人家怎麼說我不管,希望你永遠愛著我、不要始亂終棄。」

 
「昭娘,我不是那種負心的人,我向天發誓,以後我如果遺棄妳就不得善終。」
這是毒誓、李昭娘當然相信,周亞思撫摸著她的身體又硬了,當然就再玩一次,
那晚周亞思就成入幕之賓 ,隔天開始出雙入對儼然夫妻…李昭娘沉浸在愛愛的洪流裡,
良家婦女怎麼跟窯子的妓女相比,李昭娘哪會願意什麼奇怪的姿勢及動作。

所以沒多久周亞思就玩的有點膩了,這天興沖沖的從外面回來,對李昭娘劈頭就說。
「昭娘,外面傳說香港現在正搶購樟腦。這種貨很好賺我很內行,
一次要賺二萬兩白銀輕而易舉,不過做這種生意,資本要很雄厚,可惜我無法湊齊足夠的資金,
不然做一趟生意就可享受一生了…」周亞思說完開始嘆氣不止。
 
「你說要雄厚的資本,那麼要多少銀兩?」「起碼要一萬兩銀子,但我手頭只有三千兩銀子。」
李昭娘看他一直哀嘆心中不忍,心想身體都給他了,錢是身外之物。
「我有四千兩銀子、湊起來有七千兩,差三千兩,你向別人借三千兩就可湊足一萬兩。」
「我這沒親戚、朋友又窮向誰借…明通兄生前交友廣泛,我看還是妳去借較妥…」


「萬一生意失敗賠錢了,沒有錢還人家怎麼辦?」
「妳們女人就是見識不廣,做事情怕東怕西,我做多少次生意,那一次失敗過?
賺錢的機會不是經常有,現在有賺錢的機會不把握住,機會沒有了再做已經來不及了,
買賣樟腦我很內行鐵定賺錢,賺大錢我們就可以搬到城裡,妳可以享受少奶奶的生活。」

李昭娘信以為真就去向親朋好有借錢,這個借五十兩、那個借一百兩,
另外將房子抵押、向錢莊借了一千兩,總共再湊足了三千兩,
周亞思拿到一萬兩就去搜購樟腦,臨別時李昭娘淌著眼淚。
「亞思,我的身體財產都給你了,你這次去香港作生意要儘快的回來。」
 
「昭娘妳放心,我會儘快回來,台灣到香港往來只要七、八天,加上賣貨時間,
十二、三天內我就可以回來了。」周亞思撫著李昭娘的手說。
「聽說香港是個繁榮的地方,那裡的女人多又漂亮,媚惑男人的功夫很好,
許多男人經常貪圖她們的美色、樂而忘往,所以我很擔心。」
 
李昭娘怕周亞思變心一去不返、落得人財二空,周亞思當然知道。
「放心好了,我周亞思不是好色之徒,我再次向妳發誓,如果我有變心,
願受上天最嚴厲處罰,我不得好死,這下妳相信我了吧…」
李昭娘聽他這樣說才放下心,當天周亞思押送樟腦乘貨船,開往香港去了。
 
 
日子過了很快一晃就是一星期,但對李昭娘來說好像經過七、八年那麼久,
她終日在屈指計算周亞思的行程,祈禱上天保佑他、賺大錢回來,二個星期過去了,
周亞思出門時拍胸脯保證最遲十二、三天就回來,但這天已經第十四天了,
還沒有看到周亞思的影子,她心裡不安。

「莫非開往香港的貨輪遇到暴風翻覆了,不然怎麼還沒有回來…」
 想到這裡,她心裡更加談忐忑不安焦慮起來,於是跑到安平港碼頭去探望,
當她到達安平港的時,看到港內船隻進進出出、絡繹不絕,
碼頭工人在裝卸著貨物,於是禁不住問工人。
 
「請問二星期前開往香港的貨船回來了嗎?」「前天就回來了,那碼頭卸貨的貨輪。」
工人指著對岸的船,李昭娘連忙跑對岸的碼頭去看,果然是那貨船,就問船員。
「請問有沒有看到周亞思先生,他二個星期前乘坐這隻貨船到香港。」
「有啊?他到香港把貨賣完,聽說發了一筆橫財,便搭船回汕頭老家了。」
 
李昭娘聽到這消息感到一陣暈眩、昏倒在地,船員救醒後她絕望的走回家連哭好幾天,
可是周亞思再也不會回來了,不久消息傳出債主紛紛跑來討債、李昭娘無力還錢,
逼得她沒有辦法,只好把一些值錢的首飾、衣裳、傢俱,拿去變賣還給債主,
自己的房子也落在錢莊的手裡,她帶著三個孩子流浪在台南街頭。


親戚朋友因她守寡期間姘上漢子都唾棄她、不願意收留,不久後寒冬來臨了,
她的女兒和六歲兒子都凍死了,那時她悔恨交加,想到自己的名節遭破壞、財產遭騙走,
到處被人唾罵,還有什麼臉活在世界上,不由得萬念俱灰,那時她正走到林投樹下,
先把四歲的小兒子扼死,自己緩緩的解開腰間的布帶並絕望的說。

「這是我解脫的唯一方法,周亞思你這個負心漢,我做鬼也不會饒你!」
說完,李昭娘便將腰帶拴在林投樹上上吊自殺了…
李昭娘自殺後這一帶的林投樹林,每到夜晚便傳出陣陣的哭泣聲,
因此一到晚上幾乎沒有人敢接近這一帶的林投樹林。
 
這晚有個賣肉粽的挑一擔肉粽經過林投樹林,職業性的喊。「肉粽,熱呼呼的肉粽。」
突然有個婦人叫。「賣肉粽的,我要買…」
賣肉粽的聽見林投樹林裡有人叫他,有生意做當然就走進林投樹林,
看到個女人雖徐娘半老,但也還算美麗動人。「要買幾個?」「五個。」

五個肉粽給她、她拿錢給賣粽子的…清朝末年、台灣是日本統治,用的是台灣銀行卷,
接過來時是台灣銀行卷,走出林投樹林再看卻變成冥紙,賣肉粽又走進林投樹林。
「喂!妳拿的是冥紙耶?」 那女人緩緩把頭轉過去。「都是錢不行嗎…」
賣粽子的大吃一驚,因為她披著散髮、二眼大大含著血絲露出哀怨的眼光。


嘴裡伸出二、三寸的舌頭,賣粽子的大叫一聲鬼啊~拋下擔子掉頭就跑、直接跑回到家裡,
四肢僵硬只剩一絲氣在喘著,接著賣粽子的開始生病、一個多月方才痊癒,
從那之後又有二、三個賣粽子的碰到那個女鬼,消息當然就傳開了,
台南府城的人都把經過那林投樹林的路視作畏途,,甚至大白天也很少人從那裡經過。

這樣鬧下去不是辦法,一段時間後地方士紳募集一筆錢在那地方蓋了座廟,尊稱她為林投姊,
這天有個算命的經過這林投樹林,突然下起大雨只能跑到林投姊廟避雨,
可是雨卻一直下個不停,到了晚上他盤坐閉目養神,突然一陣冷風吹來,他睜開眼睛一看。

看見一個中年女人站在他的面前。「你不要害怕,我是個上吊的女鬼在這裡等你很久了,
我有件事想拜託你,只有你才能辦到,別人是辦不到的。」

林投姊把周亞思怎麼用花言巧語破壞她的名節和騙取她的財產,弄得她身敗名裂,自殺的經過,
哭訴給這位算命聽。「我知道你叫周天道,你和周亞思是同鄉,為人義氣,所以我在這裡等你,
請你助我一臂之力,達到報仇的目的。」

 
周天道聽了若有所悟。「周亞思這個小廝,現在是我們家鄉最有錢的富翁,
原來他帶回去的錢都是從妳這裡騙來的,但他居然娶了一位小老婆,
更可恨這小廝還騙我說臺灣錢淹到膝蓋上、怎麼作怎麼賺。我聽了他的鬼話才跑到台灣,
弄得我四處流浪,三餐沒二餐吃正想找他算帳,妳要報仇我絕對幫忙,
只是他在汕頭,我都回不去怎麼幫妳?況且我們陰陽相異,我怎麼帶妳到那邊去報仇?」
 
「這點你不用擔心,鬼魂怕陽光照射,因此你只好給我製好一個神牌位,用傘遮住,
一路上,凡是上車、下車、上船、下船、過橋、上山、下山都呼叫我的名字,我便隨你而去。」
「這些我都可以辦到,可是我身無份文,怎麼回去汕頭呢?」
 
「這點你不用顧慮,我早就考慮到了,廟前最大的一棵林投樹有埋錢,你挖出來當旅費。」
周天道到林投樹下挖出錢,買隻黑雨傘並製作一個林投姊的神位牌,
臨走之時,跑到廟裡,焚香膜拜,然後呼叫林投姊的名字。

「李昭娘,我們要走了,到汕頭去了。」他們由台南的安平港出發到汕頭,
一路上周天道都依照林投姊的吩咐,上船、下船都呼叫林投姊的名字。
 
經過漫長的旅程,汕頭終於近在眼前。下船的時候,周天道低聲說。
「李昭娘,這兒是汕頭,我們下船了。」投宿在一家客棧。


周天道對林投姊說。「妳先在這裡休息,我先打聽周亞思的近況。」沒有一會周天道回來。
「周亞思是汕頭的首富,明天他二兒子滿月會大宴賓客,我們可以藉著道賀之名前往。」
 
林投姊一聽不禁眼淚潸潸流下,傷感地說:「多少年了,他居然有二個孩子了,
而我三個孩子卻都死了,怎麼不令我怨恨呢?」
 
周亞思二兒子滿月當天,府內、府外張燈結綵,賀客盈門,周天道拿著雨傘遮住林投姊神主牌,
到周亞思的府上來祝賀,走進周亞思的豪華大宅時,迎面而來正是周亞思。
「天道兄,你幾時回來,正巧今天是小兒滿月,一定要請你喝杯滿月酒。」
「當然…我還帶個女人來見你。」「她在哪?怎沒看到?」
 
林投姊突然心頭大恨湧在心頭便現身了,周亞思看見林投姊站在周天道的後面,不由大驚失色。
「妳……怎麼是妳……妳怎麼會在這裡呢?」他連忙轉身想跑入屋內。

林投姊用駭人的眼神在後面緊逼恨恨的說。「你為什麼要拋棄我?
若不是你,我不會落到如此淒慘的地步,償命來。」

廳上的客人都看不到林投姊,只見周亞思驚慌的好像著魔了跑來跑去,
有些客人想阻攔他,卻被周亞思甩開,一會後周亞思精疲力竭的呆呆站在大廳哭了起來。

「我周亞思是狼心狗肺的人,破壞李昭娘名節、騙走她財產、害她身敗名裂自盡而死,
我卻在故鄉享福、娶妻生子,這樣喪盡天良的壞蛋真是該死!」

說著用自己的雙手不斷打自己嘴巴,隨後到廚房拿一把菜刀,想砍自己,
他的妻子想阻止他,周亞思將菜刀用力一揮把她的頭砍下,賓客看到這種慘劇都嚇跑了,
只有他二歲和滿月的孩子還在床上哭泣,他跑去也將他們砍死了,然後自己割喉氣絕而死,
早期發下不得善終的毒誓終於實現了。「善惡最終都有報,只是早來與遲來罷了…」

周天道喃喃唸著…自此以後台南府城再也看不到林投姊的冤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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