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魂的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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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芬在大學是校花、和丈夫戀愛結婚，真可謂郎才女貌、壁玉之合，
都很想生小孩但宜芬肚子都沒消息，夫妻還在打拼所以就沒很放在心上，
幾年後房子買了、經濟有較穩定的基礎，這晚丈夫突然跟她商量，
想把婆婆從鄉下接來安度晚年，丈夫很小爸爸就死了，他是婆婆唯一寄託。

婆婆扶養他長大還讓他讀完大學、非常辛苦，宜芬說當然好啊？
禮拜天就去弄那向南有陽台的房間，那房間本是準備給一男一女兩個小孩住的，
計畫生一男一女，都男都女也世很好，如果不小心又有第三個也生下來，
想的都很美、現實很殘酷…婆婆住那房間可在陽台曬曬太陽，可種些花草。

弄好後丈夫在光線充足的房間，東看西看一句話也沒說，不知道在想甚麼，
突然抱住宜芬上半身開始在房間裡轉圈圈，越轉越快、宜芬的兩腳都在空中飛了，
兩人體型相差很多，很多小女人喜歡大男人，宜芬非常喜歡緊貼丈夫胸口，
感覺自己嬌小的身體，隨時可能被丈夫抓起塞進褲帶裡藏起來…

夫妻有爭執、宜芬又不屈服時，丈夫就把她那樣抱著轉圈圈，
那種驚恐又快樂的感覺讓宜芬很迷戀，接著婆婆過來住了，鄉下地方住習慣了，
甚麼都能用就用、能省則省，所以婆婆對任何覺得不該花的錢就開碎碎唸，
宜芬常一次就買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家，當然婆婆就問這買多少錢、那買多少錢？

宜芬都照實的說，自然婆婆就一直唸，丈夫跟她說幹嘛這麼誠實？
媽媽又不知道那要多少錢，可是宜芬認為不能欺騙，想法、觀念不同很正常，
可是次數一多宜芬和丈夫的心理就有點疙瘩了，還有婆婆最看不慣丈夫做早餐，
大男人給老婆燒飯做菜哪有這個道理？問題那是丈夫疼宜芬…早都習慣了。

丈夫自己要做早餐的啊？婆婆這唸那唸都沒用，當然就放棄不說了，
老太婆我閒著也閒著，就幫媳婦宜芬做些家務好了，宜芬也要上班很忙的，
可是她一做宜芬就更忙，鄉下和都市處理垃圾方式不一樣、洗碗盤也不用清潔劑，
碗盤不用清潔劑怎麼洗的乾淨？這晚宜芬忍不住偷偷再洗一次卻被婆婆看見。

婆婆很生氣啪一聲摔上門進房間，還趴在床上放聲大哭，兒子問有這麼嚴重嗎？
媽媽說清潔劑是化學的東西有毒性，碗盤就一點油膩而已我吃一輩子身體多健康？
這讓丈夫很左右為難，可是看媽媽那樣就一晚上沒跟宜芬說話，撒嬌怎樣也都不理，
宜芬生氣了問我是哪裡做錯？丈夫瞪著她說妳都不能遷就一下媽媽嗎？

碗盤沒很乾淨也吃不死人啊？有需要一定都要洗很乾淨嗎？
對宜芬來說碗盤沒洗乾淨怎麼用啊？沒聽過病從口入嗎？堅持碗盤要洗乾淨才行，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婆婆不跟她說話、跟我作對…家裡的氣氛開始變的沉重，
丈夫更累、逗誰誰都不開心，都沒錯也都有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為了不讓兒子做早餐婆婆就自己來做， 婆婆看著先生吃很快樂再看宜芬，
眼神在譴責她沒有盡到做妻子應有的責任，那樣子宜芬早餐怎麼還吃得下去，
就直接上班在外面吃早餐，當晚睡覺時丈夫有點生氣的問她，
是不是嫌棄我媽做的不乾淨才不在家吃？再翻身背對她、宜芬流下委屈的流淚。

丈夫要她為他想想，為了家裡的良好氣氛，宜芬只好在家裡吃早餐，
當然兒子有跟媽媽說吃飯就吃飯不要那樣看她，開心的吃早餐不好嗎？
表面上沒事了但婆婆和宜芬心裡都有芥蒂，這天宜芬吃婆婆煮的稀飯忽然反胃，
接著衝進廁所吐的稀哩嘩啦，接著聽到婆婆夾雜著家鄉話的抱怨和哭聲…

丈夫站廁所門口憤怒看宜芬，妳不想吃也不需要這樣的表示吧？
宜芬說我哪有不想吃？沒有為什麼這樣吐…接著宜芬和丈夫第一次激烈的爭吵，
看到婆婆轉身出門去了，丈夫瞪她一眼立即出去追婆婆，宜芬的心情真的差到了極點，
為什麼都不聽我解釋？我怎麼會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想反胃嘔吐…

這晚丈夫沒有回家睡，然後同事說宜芬妳臉色很差還是去醫院檢查看看，
她也想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想反胃嘔吐就去醫院檢查，檢查結果是她懷孕了，
當然很開心有小孩了，沒想到會在醫院裡看到丈夫，三天沒看到他已經憔悴一些，
本想轉身就走但他的模樣讓宜芬感覺心疼，可是丈夫卻當她是空氣從旁邊走過去。

竟然當不認識她，在計程車裡宜芬眼淚一直流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場面？
晚上宜芬都蓋著被子哭，我到底哪裡有錯…這晚夜裡突然聽到開抽屜的聲音，
宜芬開燈看到丈夫流著淚在拿錢，宜芬冷冷看他沒說話，丈夫對她視而不見，
拿了存摺及錢後就離開，宜芬眼淚如西北雨一樣的流下，這根本就形同陌路了…

隔天宜芬請假沒去上班，她要去丈夫公司和丈夫好好的談一下，
要怎樣一次說個清楚，卻聽到丈夫同事說婆婆出車禍在醫院，難怪會在醫院看到丈夫，
宜芬就趕去醫院，找到病房看到丈夫時婆婆已經走了，丈夫一臉漠然不看她，
看著婆婆乾瘦蒼白的臉，宜芬眼淚又如西北雨般的下來，怎麼會變成這樣…

處理後事當然會說個甚麼，安葬婆婆後丈夫就都沒跟她說句話，
甚至看她時都帶著深深的厭惡，事情到底是怎樣發生的？宜芬就跑去問丈夫的同事，
婆婆出門後邊問人邊走向車站想回老家去，丈夫喊她等一下、丈夫走越快她也走越快，
被兒子拉住她就又要回那個讓她非常厭惡的房子裡，所以不能讓兒子追到。

老態婆我活一大把歲數了為什麼還要受媳婦的氣？在老家我也是可以過得很好，
婆婆一心想衝向車站，過馬路時就被公車撞到了，媽媽為什麼會這樣的莽撞？
所以丈夫心裡宜芬是間接殺死母親的兇手，丈夫搬進婆婆房間、每晚回來都渾身酒氣，
宜芬被愧疚壓的快喘不過氣來了，想跟丈夫解釋那是因為她懷孕在孕吐。

但看著他冰冷的眼神又把話吞回去，日子一天天如同快窒息的重複，
丈夫回家時間越來越晚，彼此繼續僵持、比陌生人還陌生，這天宜芬走過一間西餐廳，
穿過透明的落地窗看到丈夫和一個年輕女人面對面坐，他輕輕為那女人弄了弄頭髮，
宜芬明白一切了，愣一下後走進西餐廳站丈夫面前盯著他看，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算漂亮的女人看她再看丈夫，站起來想走丈夫伸手按住她，同樣冷漠的眼神看她，
一下後宜芬轉身離開，這晚開始丈夫先生沒再回家，婆婆去世、他們的愛情也死了，
丈夫沒有再回家，這天宜芬下班回家看到衣櫥裡，丈夫拿走一些他的衣物，
本來還想解釋清楚，這時明白已經回不去了…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去醫院產檢。

宜芬心碎的都提不起精神，同事暗示小孩打掉算了，宜芬堅決說不，
不管怎樣這是我的骨肉，就算全世界都沒人要你、媽媽都把你當成心頭的一塊肉，
時間過很快、天冷了，這天下班回到家看到丈夫坐在客廳、彼此眼神冷漠，
宜芬邊解大衣扣子邊走過去，掛好大衣時丈夫眼睛盯著她已隆起不小的肚子。

宜芬走過去拿起離婚協議書簽上自己姓名，這個婚姻本就已經死了，所以宜芬不意外，
離婚協議書再遞給丈夫，丈夫說妳懷孕了？這婆婆出事後這夫第一次跟她說話，
宜芬眼淚立即噴流而出，宜芬說是啊？不過對你來說不重要、因為這是我個人的事，
這張紙我已經簽了你可以走了，丈夫沒走、對望一下後丈夫拉著宜芬走進臥房。

醫院裡當她是空氣，是很心慌亂、腦子好多事情再轉沒注意到，一切都是誤會，
但因此你死了媽媽、我死了婆婆，她不知道是誤會，她在天國還在恨我這個媳婦，
完全不給我解釋的機會，你也是…你都沒想到我可能因為懷孕在孕吐嗎？
媽媽懷胎十月才生下你的，同樣是女人，為什麼沒想到我可能是懷孕在孕吐？

因為心裡對我很不滿，現在再說甚麼都來不及了，記不得丈夫說幾次對不起，
宜芬也以為自己會原諒丈夫，但西餐廳的那一幕，宜芬是無意、但丈夫是故意，
一直在腦海盤旋，她的心裡已經被畫下一道深深的傷痕，破鏡以難再重圓，
所以宜芬心冷如霜，不吃丈夫買的東西，不要他的任何禮物、不跟他說話。

從在那張紙上簽下字後，婚姻以及愛通通在宜芬心裡消失了，情況變成如此了，
丈夫只好去睡婆婆的房間，然後夜裡丈夫房間裡偶爾傳來輕微呻吟聲，
以前丈夫常會這樣抓弄她、裝病，所以宜芬不理，輕微呻吟聲持續到孩子要出生時，
這段時間丈夫每天給孩子買嬰兒用品、兒童相關用品，小孩喜歡的書籍玩具。

這晚劇烈的腹痛讓宜芬大叫一聲，丈夫立即衝進來背她往外跑，在路邊攔計程車，
一路緊握她手、不停幫她擦額頭的汗，到醫院背她往裡跑…焦急的等待，
宜芬從產房被推出來，丈夫緊握著她手，然後一起去看小孩，丈夫很滿足微笑看著小孩，
突然人緩慢又很疲憊的軟倒下去，完全沒料到會這個樣，宜芬大喊丈夫名字。

可是丈夫只笑著卻沒睜開眼睛，醫生說丈夫是肝癌末期，能撐這麼久是個奇蹟，
宜芬問甚麼時候發現的，醫生說五個月前，回到家宜芬立即進到婆婆房間，
之前一直聽到丈夫在敲電腦鍵盤，開了電腦開始找…一個資料夾裡的文件找到了，
那個年輕女人很喜歡丈夫，丈夫也想娶她才決定要跟宜芬離婚。

哪知道卻看到宜芬的大肚子，當然要給孩子圓滿的家啊？所有過錯他一肩承擔，
沒想到卻發現有肝癌、還治癒機率非常低，丈夫疼痛呻吟是真的…宜芬開始淚如雨下，

孩子，為了你，我一直在堅持、我意志很堅定，等著看你一眼我才會願意倒下去，
我知道你一生會有很多快樂或遇到挫折，如果我能夠陪你經歷這個成長過程，
那會是多麼快樂的事，爸爸應該沒有這個機會了，爸爸在這裡把你一生可能遇到的問題，
一一寫下，等你遇到這些問題時就可以參考爸爸意見，我最最親愛的孩子。

爸爸寫完這二十多萬字，我感覺像陪你經歷了整個成長過程，真的，爸爸很快樂，
要好好愛你的媽媽，她很辛苦、是這世界最愛你的人，也是我最愛的人…

從兒子學爬到上幼稚園，上學讀書到成人了在外工作，連愛情怎樣都有寫到，
 也有寫給宜芬…親愛的，娶了妳是我一輩子最大的幸福，請原諒我對妳的傷害，
原諒我隱瞞我的病情，因為我想讓妳有個好的心情，等待孩子的出生，
親愛的，如果妳哭了表示妳已經原諒我了，那我就開心的笑了，謝謝妳一直愛我。

這些禮物，我擔心沒有機會親自送任何一個給孩子，所以麻煩妳每年替我送給他，
包裝盒子上都寫著送禮物的日期…

宜芬回到醫院丈夫依舊昏迷，宜芬把兒子抱過來，放在他身邊說你睜開眼睛笑一下，
我要讓兒子記住他在你懷抱裡的溫暖，丈夫艱難睜開眼微微笑一下，兒子偎依在他懷裡，
舞動粉紅色小手，丈夫的手好像用盡吃奶力氣的把小孩輕摟、彷彿這樣就可走了，
宜芬喀嚓喀嚓的按下快門，這時淚水早已濕了臉頰…

遊魂的標題是…這篇文章自己給標題，因為這個文章牽涉很多層面，
可以用幾個觀點去看，每個觀點都能寫很多，就一個觀點最簡單乾脆…都是命，
拿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來講各位能接受嗎？應該不能接受，
所以自己給標題，遊魂不想再多幾根白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