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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母妻 上

 

期待了幾天終於拿到這次期末考的成績單,就如所預期的考的不錯,
也就是暑假裡我的日子可以輕鬆一點,要是考得不好就都得在家裡讀書溫習功課,
哪兒也別想去,翼兒可是不打狂言、完全沒任何在危言聳聽的。

快步的走到公車站牌下等候公車,放學時在班上跟同學聊了一下暑假的計劃,
他們都已經安排好了許多節目,心裡真的有點羨慕,因為翼兒沒有節目。

「鄭翼。」轉頭看著同學林雅英,剛才怎麼沒看到她,現在卻在我後面。
「有事嗎?」「沒事不能打個招呼嗎…你這次考的好不好?」「還過的去。」
「你的還過得去,對我來說已經非常的好了…真羨慕你都考的那麼好。」
      
她這樣說也不過份,因為我從小就一直在拿獎狀,拿到都覺得有點煩了說。
      
「妳考得好不好又沒差。」「怎麼會沒差?我爸媽的要求也很高呢…
但都沒辦法讓我安靜看書,還要我考好真的很過份,我看以後考試前都去你家溫書好了。」
      
來我家溫書?「為什麼?」「你家那麼大,又很安靜完全不會被什麼干擾啊…」
這倒是。 「呃…可以啊?」就看書而已。「我也要去。」劉繪荷突然冒出聲音。


她又是什麼時候到的?「妳不要來啦…只會一直講話又不看書。」她們兩個同一班。
「奇怪了?又不是妳家。」「妳來會妨礙我們看書,當然不可以來。」
「我看是妨礙到妳的某項陰謀吧…」「我哪有什麼陰謀?妳別亂說哦…」
      
又開始了。「哎呀!大家都知道的…妳就別裝了。」「我?妳不也是一樣!」
 「妳們都別去,我去就好了。」同時轉頭楞看著邱敏琳…又冒出一個。
 「妳都要畢業了是去怎樣的?」「奇怪了?我要考大學也要安靜的看書溫習功課啊!」
「是嗎..妳的動機很讓人懷疑…」「我哪有什麼動機?妳別胡說哦!」
      
快受不了了。「大家都在看內…妳們嘛幫幫忙…」「哎呀…妳就別裝了啦!」
「妳別含血噴人!」不理我?「真的要我說嗎…」「妳?」得救了,因為公車來了。
      
上學都是要坐兩班公車才到得了學校,第一班從家坐到鎮上、第二班鎮上坐到學校,
跟她們都是往學校的這班公車上,幾乎每天見面自然就認識了。


每在考試前總有一堆人想到我家溫書,理由是安靜寬敞又招待周到,
當然也有另有目的的人,因為我會限制人數,所以幾乎都是一些女同學在搶先預約,
我班上的同學想到時都已額滿了…一堆男女同學同時擠著上公車。

被擠到中間靠後面的位置…公車停下後又擠進一堆人,每天都這樣也早已經習慣了,
發現有個空隙趕緊湊上去,剛好看到遠方的墳墓區,心情立即有些沉重,
因為我爺爺奶奶還有我媽都在那邊…

「你怎麼突然…人不舒服嗎?」劉繪荷?她什麼時候擠過來的?
「沒事..」「可是你臉色怪怪的…」「沒事啦…謝謝妳的關心。」還在盯著我看…
      
我老家在大陸四川省某縣的某地、但我不是四川人,
因為大概是在我爺爺的前一兩代時才搬遷過去的,說搬遷不如說是逃命,
據不太可靠消息來源說,某個關係有點遠的族人犯了欺君重罪要被連誅九族。


誅九族來自秦變法後的夷三族法。「九族」指親屬: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
1、父族四:指自己一族。出嫁的姑母及其兒子一家、出嫁的姐妹及外甥一家、
出嫁的女兒及外孫一家。

2、母族三:是指外祖父一家、外祖母的娘家、姨母及其兒子一家。
3、妻族二:是指岳父的一家、岳母的娘家。

誅九族…九族都殺,誅殺和滿門抄斬有點不同,誅九族在基本上官兵衝進門後見人就殺,
不會問清楚是不是要誅殺的對象,誰剛好在房子裡就算誰倒楣,
滿門抄斬是一人犯罪全家牽連、財產沒收、老幼殺絕,自然要搞清楚身分,
誅殺是以最快的方式殺死,抄斬是抄人斬殺,斬殺大多是砍頭。

很多是身分確認後全都拉到街上,人趴著,一個拉髮辮子、一個拉腳、一個砍頭,
這樣砍頭快又不會砍不?…一獲得消息後當然就立即舉家夜奔逃命,
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不然官兵一到見人就殺,跑不夠快不夠遠被追上就殺個精光。


跑啊跑的跑到了那個世外桃源,不是說那地方有多好,而是那是個非常偏僻的內地,
偏僻到改朝換代,時局動蕩的戰火都燒不到那裡,
不過那地方也不是荒野一片杳無人煙,在當時也還有個小村落,
 到了我爺爺時村落發展成了村鎮,原本經營五穀雜糧買賣的小店。

也發展成專做大宗雜糧的買賣,周邊地區的農家都會把收成的小量雜糧運來交賣,
少量雜糧積成一定的數量後再整批賣出,因此我爺爺在當地算很富有,
膝下有三個兒子及四個女兒,大兒子就我爸、很會唸書但卻對經商沒興趣,
爺爺不想為難他就要他自己去找喜歡的事情做,反正還有兩個兒子可以繼承衣缽。

結果他卻離開家跑去投考軍校,還讓他考上了…二叔是對經商很有興趣,
但嫌家裡的事業沒發展就自己跑出去創業,他帶著爺爺給他的一些錢,
離開家到重慶開店賣乾貨,這個乾貨就是香菇木耳之類乾燥過的雜貨,
幾年下來生意就做的還有聲有色的,大姑姑早就嫁人了、嫁到了別縣去。

二姑姑之後也嫁了人嫁到另外一縣,兩人出嫁後就很少回家,
因為回家的路途非常遙遠、交通不便,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
就算都不回家也是正常,小叔跟我爸一樣也很會唸書,是鎮裡唯一到重慶唸大學的人,
為此我爺爺奶奶走路都有風,他就住在二叔家裡。


而當時二叔在重慶已經結婚生子又事業做的不錯,
還打算再過幾年就把二老接到重慶去含飴弄孫…六個兄弟姐妹年紀差距頗大的,
最大的我爸跟最小的小姑就差了近二十歲,當時我爸都三十多了,
小姑姑卻才是個十多歲的黃毛丫頭,來段順口溜吧!爺爺強…奶奶壯…搞人命…最在行。

抗戰勝利前兩年家裡突然收到個壞消息,有人好像看到二叔全家跟小叔跟一堆人躲空襲,
跑經過之前被轟炸時炸的有些搖搖欲墜的樓房,沒想到樓房因為別處被為日軍轟炸,
引起的震動而突然倒塌了,結果當場相當多的人都被倒塌的樓房壓到了,
由於現場又發生了大火,以致清理後所有的遺體都無法辨認。

無法辨認當然就不確定是還不是,我爺爺奶奶仍抱希望的一再託人連絡尋找我二叔,
只是全都沒有好的消息傳回來,抗戰勝利的前一年我爸調到了重慶,
爺爺奶奶立即要我爸儘全力尋找二叔及小叔的下落,可是一樣都沒尋獲的消息,
二老的心情低落到無以復加,再過了兩年家裡突然接到我爸的來信。

信裡說兩老的年歲也大了,不如家裡的事業收一收,搬到臺灣來跟媳婦一起住同時安養天年,
當時我爸人在臺灣也有自己的私人大宅,其實我爸是要二老來照顧我媽,這怎麼能說對吧?
 一個職業軍人又剛到臺灣不久怎麼可能會有私人大宅?難道是以不正當方式取得的?


算對一半…日本天皇突然宣佈終止戰爭、在外作戰部隊、佔領區,向主權者投降,
所以政府說無條件投降也沒錯,臺灣是清朝割讓給日本的不是日本佔領區,
但蔣中正對日宣戰時也宣布不承認中日之間的所有已簽訂的條約,
中華民國接替大清帝國的統治權,自然也承接大清帝國所簽訂的條約。

日本戰敗、馬關條約失效,臺灣變成日本的佔領區,當然就要歸還臺灣給中華民國,
國民政府立即在重慶成立台灣省警備總司令部,
總司令就是後來的臺灣行政長官公署長官陳儀,主要任務是負責遣返在台日人,
接收台灣及維持台灣治安事宜…台灣的日本公營事業一定保不住。

隨後國民政府先遣人員就抵達台灣,進駐主要機關、監控日本官員的動作,
同時也禁止日本人將機器設備、物資運回日本,要求生產不能中斷,
生產不能中斷、物資不能運回日本,日本人就知道國民政府在打甚麼主意,
但還不確定對日本人在台的私人產業會怎樣處理…做也白做就不做。

兩個月後國民政府的軍隊及相關人員抵達臺灣,隨即成立臺灣行政長官公署,
開始進行各項的接受工作,為了能順利的從日本人的手中接收,
決定不強制日本人離開臺灣的時間,也繼續使用日本發行的貨幣,
所有公家單位部門的人事亦不立即做任何的更動、進行逐步接收。


除了宣佈禁止輸出任何產物機械設備到日本的命令外,還同時頒佈一項命令。
 "凡在1945年8月15日之前所訂立的日臺人契約都承認有效"

日本天皇在1945年8月15日突然宣佈終止戰爭,挖靠?這不是擺明要全吃嗎?
哪個日本商人會沒怎樣的在天皇宣佈無條件投降前賣掉產業?
哪會甘心在台灣的心血化為泡影,就以更低的價格找買家、跟買家協商,
將買賣契約的簽定日期改成1946年8月15日之前,雙方都有好處的事當然一拍即合。

因此讓當時很多台籍人士突然都一夕爆富、等同買三送七沒賺翻才奇怪,
接著開始遣返日本人、只能帶若干現金…一些日本商人乾脆將產業送台灣人。

我爸是正期軍校生、畢業後立即分發作戰部隊,但他運氣好,
到司令部報到時被被上級留了下來,因為在學成績優異上級選他接任文書職缺,
表現好的人才總會引起上級單位的注意,接著開始被東調西調、單位換來換去,
最後被調到需要身家清白、思想端正、思慮細密、沉穩耐壓、絕對忠誠的單位。

什麼單位給大家一點提示,那個單位裡有個赫赫有名的人叫…戴笠,
就是情報機關啦!不過我爸的工作不是特務,情報工作是對外、他的工作是對內,
工作性質在當時並沒有正式的名稱,後來才統稱為政治作戰,政戰源自蘇聯,
黨派人在各單位部門,監督是否有誰心懷不軌,進行舉報糾察。

      
還是因為行動積極表現優異而屢獲上級拔擢,讓他官階晉升的速度比其他同期的都快,
調到重慶時就晉升上校了,非作戰指揮38歲掛上校在軍中算晉升的速度很快了,
一年後日本突然宣佈投降,中央隨即成立的臺灣省警備總司令部,
他被調進臺灣省警備總司令部,主要工作項目就是調查監控臺灣的反動份子。

當然其他重大違法事項也可以進行調查,那是一個軍權獨大的時代,
軍方的權利幾乎包山包海,臺灣行政長官公署對於各項接收工作忙得焦頭爛額,
龐大的公務行政系統的人員配置業務銜接、公私有財產的清點接收,
這個是分要給國家或給國民黨…黨國一家啊?

一邊只會說有點亂的中國話,哪裡的人當然只會說哪裡的話,
一邊幾乎都是說日語及少數的閩南語,最基本的溝通就有問題了,交接上當然狀況就很多,
所以對沒有很龐大的私人財產方面問題就沒有多餘的能力再去兼顧。

當時臺灣的反對運動不是很積極,當然共產黨份子一定會有、只是隱藏著,
沒有啥麼消息就不必使用太多心力處理的情況下,    
我爸注意到了日本人在臺灣的私人產業分佈範圍極廣,必定有相當多不當移轉以利脫產,
這時不能帶走沒關係、以後某時弄到日本給我…


日本人決不可能會在天皇宣佈無條件投降前賣掉產業、沒理由賣掉的情況下,
也就是之後幾乎所有日本私人產業轉移買賣都可能有問題,
就只有我爸注意到而已嗎?前面已經說過了有權調查的沒多餘的能力調查,        
第一個被我爸約談進行初步了解的台籍人士就直接了當的說。

「就算買賣契約真的有問題我也不會承認,日本人已回日本不可能再過來臺灣。」
這話的意思是木已成舟…你就放棄了吧!

本來只是想瞭解一下沒想到被這樣的嗆聲,這麼囂張叫我爸這個上校的臉往哪裡掛。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送辦,只要你提不出有力的證明…就準備被沒收同時進去蹲。.」

當然要給個下馬威,如果拿不出能證明買賣契約確實是在投降之前簽定的,
那就是偽造買賣契約文書,除了該買賣無效外還要準備坐牢,
那位本省籍人士心裡很清楚,送辦只是把他的案件送到司法單位去而已,
司法單位哪時辦不知道,但如今司法單位人員都大陸來的…會怎樣完全抓不準。


他怎麼拿可能的出證明,馬上姿態放低要求給他一點時間準備些資料,
 隔天私下約了我爸,除了奉上一紙已經填好賣方的房屋買賣契約書還有一些現金,
態度相當低調的請求高抬貴手…我爸就收下了,
因為送辦對他並沒有任何的好處又可能為此得罪了人。

抽了時間我爸跑去看是怎樣的房子,房子的所在地點有些偏僻讓他心裡不停嘀咕,
但看到房子後心裡所有的嘀咕都不見了,是一座屋齡約十年的日本傳統式庭院大宅,
屋子是巴洛克風格的水泥鋼筋磚造建築,但屋頂卻是日式厚黑瓦。

屋樑由多支粗圓檜木榫接再加鋼釘固定,樑木上鋪厚約2公分的木板,
木板與木板間幾乎無縫隙,木板上再鋪一層厚厚的柏油,
要多次淋澆柏油才能達到這個厚度,柏油上再鋪一層厚約1公分的木板,
木板上再鋪日式厚黑瓦片,這是某個颱風吹起一塊木頭砸到了我家屋頂。

到鎮上找了一位師傅來檢修屋頂後大家才知道的,
那位師傅說他第一次看到結構這麼複雜又堅固的黑瓦屋頂,
就算黑瓦片都破光屋子裡也不會滴水,還說這間房子絕對是日本人自己設計建造的。


房子坐北朝南,屋前有一條不寬的碎石子路,碎石子路只通到房子左側雜木林裡,
周遭都是雜木林,下方約三百公尺處有一個原隸屬日本總督府的公家倉庫,
最近的村鎮離屋子約一千多公尺,所以這棟日本傳統式庭院大宅環境極為清幽,
是原某大型株式會社社長的渡假別館…當時我媽住在我爸任職單位的軍官臨時宿舍裡。

那種地方簡陋環境也很差而我媽的身體也不好,長年跟隨著我爸東遷西跑壓力大,
飲食也不佳,長久下來身體自然就負荷不了,兩人是在雲南結婚的,
當時我媽在路邊賣水果、我爸剛好經過,我媽是雲南少數民族,
由於長相輪廓有些特別感覺上美麗又端莊,又我媽當時青春開朗因此讓我爸一見傾心。

兩人也一見如故的隨即陷入熱戀然後私奔… 少數民族幾乎都有不能與族外人通婚的規定,
愛上了離不開怎麼辦…當然是跟人跑啦…那時我媽也三十好幾了,
在當地來講算老女人一個,明說是私奔,其實暗地裡還是有經我媽的父母同意,
因為我爸給的聘金不少,錢比較重要不是嗎?

有了這麼好的一個住所當然要趕緊讓我媽住進去,可是如果自己去辦過戶,
那很容易就被抓到辮子,專抓人辮子的當然更怕被抓辮子,
左思右想的他想到了長官公署裡的某個高級文官,
他在重慶跟共產黨份子有一些書信往來,當時的初步的調查是兩者互相關係並不深。


只是還在初步的在接觸而已,但在國府恐共的嚴重情緒下,
光這樣就夠讓他丟官同時在牢裡蹲很久了,本來是要做處理但臨時被調離原單位,
我爸只把處理完全的資料辦理交接,沒處理完成的資料都帶走,
準備再調回時可以繼續辦,現在剛好可以拿那個資料找他來談談。

約了那個高級文官到某處私密處見面。「找我來這裡有何指教?」微笑的把資料遞給他。
「看完再說。」高級文官看完資料。「這只是以前我跟朋友一些很普通的連絡。」
 「他是共產黨員你知道嗎?」「他是共產黨員?」 表情非常驚訝。「沒錯。」
      
看著我爸眼珠子轉了轉。「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想怎樣直接說。」
能混到高級文官當然需要有一些真本事,如果我爸要辦他就直接辦不需要找他私下談。
「不動產移轉過戶方面你的能力到哪裡?」 「都沒問題。」
 「那我想麻煩你一些那方面的事。」「要辦什麼可以都交給我處理,我有什麼好處嗎?」
      
我爸想到後面還有一大堆的案子可以辦。 「一句話…我吃肉你喝湯。」
「爽快!那我這資料…」 「只有我有,你幫我我幫你…」 「成交!」

       
兩人就如此達成秘密協議…房子很快就過戶完成、我爸也把我媽帶過去,         
要讓我媽能專心養病就必須找個幫傭,找了村鎮裡的警察幫忙尋找,
警察很快就找到一個願意幫傭的本省婦人,這位婦人叫林好、四十多歲,
是村鎮裡土生土長的人,言語不通怎麼談酬勞?用寫的啊…她識一點漢字。

一般人走路的平均時速是四公里,也就是從村鎮走到我家不用超過20分鐘,
隨後我爸再派了一個人待在我家,方便處理各種突發狀況,
之後我爸就忙到幾乎一個月都回不到家一次,嚐到甜頭啦…不撈白不撈,
而且越大型的商業買賣所能獲得的好處就越多。

當然完全是產業所有人在損益上的考量下很自然的結果,
有林好的幫忙與陪伴,我媽日子過得倒也輕鬆愜意、身體的狀況也很穩定,
沒有任何惡化的現象發生…二二八事件爆發了。

整個臺灣頓時陷入一片緊張的氣氛之中,我爸耽心家裡遭到暴民攻擊,
立即向地方駐防單位協調商借人員到我家保護我媽,
軍中除了講階級也關係與人脈,
我爸雖都不在做戰單位任職,但相關的人士跟他都有交情。


該單位立即派出三位人員,一名少尉一名中士一名士兵,
荷槍實彈、開著架著一挺輕機槍的吉普車在夜裡進駐到我家,
村鎮裡一些本省人開始設路障也準備攻擊我家,凡是外省人都是攻擊的對象,
林好的兒子也在其中,林好得知後立即跟她兒子說我家有軍人在保護。

如果來攻擊,他們一定會被機槍打的死傷慘重,消息立即傳到那些本省人耳裡,
當然就放棄攻擊了…二二八事件的事件起因是查緝私煙警民發生衝突,
但那只是個小衝突,基本上不可能引爆往後那麼大的動亂,
就是因為有很多因素在暗地裡不斷糾葛,才會那樣一夕間星火燎原。
      
日本從臺灣不斷的運出糧食支援戰爭需要,造成臺灣的糧食不足因此而實施糧食配給,
天皇宣佈投降後,國民政府未抵台前大量釋出領糧券,使得臺灣被接收後糧食出現短缺,
都被少數人屯積了,國民政府當時並不重視臺灣,因為重心仍在大陸上,
所以派來臺灣接收的人員素質參差不齊又差得比好的多。

軍隊也模樣邋遢軍紀散漫,讓臺灣人在印象上及溝通上都感覺極差,
不滿不悅自然與日俱增,在臺幣發行前臺灣就秘密運了很多物資到大陸,
當然是支援國民政府與共產黨作戰之用,都是公有或無主的物資,
但數量有限因此也向民間的物資下手,臺幣發行後由於中央索取殷切。


便大量印製臺幣購買民間物資運往大陸,使得臺灣的民生物資更是急速的短缺,
又因臺幣越來越多物資越來越少,貨膨脹自然越來越嚴重,
陳儀把經濟抓得太緊,無力對民間累積的怨懟進行疏散,
政治放的太鬆,讓不滿的聲浪越來越高。

私煙查緝的小衝突在有心人士的渲染下就引發成大衝突,
這些有心人士除了對現況不滿和對外省人仇視的臺灣人以外,
還有私梟流氓及在臺灣的共產黨員和擁日的臺灣人,
 憲兵的開槍及一連串的推波助瀾讓情況開始失控變質。

終於由原先的抗議請願轉變成暴力攻擊,緊接而來就是封路封村虐殺外省人,
情況嚴重到蔣中正不得不派兵鎮壓,日本人剛到臺灣時一樣殺了很多反抗日本的臺灣人,
所有的領導者對於暴力的反對者,雖然在不同的時空環境下會有不同的對付方式,
但都脫離不了兩種方式就是消滅與鎮壓,古今中外皆是如此。

蔣中正與其他任何領導者並無不同,國民政府從大陸調來鎮壓的部隊都是作戰部隊,
就是作戰部隊才能一抵台就讓整個臺灣陷入恐怖氣氛之中,
先是冷血的對主要的大規模爆亂進行血腥壓制後,
接著開始進行清鄉,也就是抓地方上的意見領袖異議份子及清除路障。


這段時間死亡人數最多,因為凡抵抗者皆予槍斃,設路障的本省人手拿木棒鋤頭抵抗,
他們根本完全不知道軍方會毫不留情的向他們開槍,
因為那樣而死亡的會有多少被官方給記錄到,被抓拿的意見領袖異議份子,
因抵抗而遭殺害的也無全登記到,有登記到的多是經過某樣程序像審訊或判決。

又其間被本省人所殺害的外省人也無完整記錄,所以到底死了多少人就沒有清楚數字,
在清鄉期間一個連的部隊進駐到我家下方,隔天早上林好就被新設的崗哨攔下盤查,
林好說那些軍人一臉蠻橫態度惡劣,講了好久才讓她通過,
她跟我媽相處久了,也學會了一些腔調有點怪的國語。

到了下午我家的木大門突然被撞開,所有的人都直覺認為是暴民來攻擊了,         
原在擦拭機槍的士兵,立即就射擊定位同時拉下保險桿,
一旁跟他聊天的中士,抓了放在車上的卡賓槍閃到車後架槍以待,
在家裡的少尉衝出屋子,在大門旁的柱子邊拿著手槍戒備。

我爸派到家裡的中尉連絡官,則擋在我媽身前保護我媽,
衝進來的居然是三個持步槍的士兵及一個帶隊的少尉軍官,
他們一看到院子裡軍用吉普車上,正對著他們的機槍就楞住了,
三支步槍對得過一挺機槍嗎…當然立即停下腳步。


「你們是哪個單位的?」那個少尉開口了,柱子邊的少尉收好手槍走了出去。
「你們哪個單位的?」 在屋子裡的中尉也走了出去。
 「是誰下的命令叫你們撞開門進來這房子的?」那個少尉楞楞的沒吭氣。
其他三個士兵面面相覷,講話的是中尉…光用階級就夠壓住他們了。     
      
「你們要倒大楣了?哪個單位部隊駐在哪裡?」中尉發飆了。
「報告!xxx師xxx旅xx營xx連…現駐在下面的倉庫裡。」
「現在馬上回去把你們連長給我叫過來!不馬上過來…叫你們連長等著被送軍法聽到沒?」
 四個軍人立即衝出屋外,跳上吉普車加速而去…上尉連長火速趕到。
      
「我是連長。」「你怎麼帶兵的?你下的命令可以隨便闖入民宅是不是?」
連長不吭氣。「誰住這裡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立即把大門修好,
否則你就準備被拔階送軍法,最好不要對我的話有任何懷疑,不信邪你可以不理…」

連長結著屎臉的離開…第二天一早一輛軍車載著一個本省人來量大門的尺寸,
下午一輛大卡載來了一扇鐵門,還有一些人很快就把大門裝好了,
再隔天林好說家的前面的路上多了一個有兩個士兵的崗哨,
後來林好說我家那扇鐵門是軍人到某大民宅去強拆的…當時軍紀很糟糕。


國民政府大撤退的前一年,我爺爺奶奶還有小姑姑到了台灣,兩老終於見到了媳婦,
卻看驚訝媳婦竟然如此的虛弱清瘦,我爸當然被責備了可也是沒辦法的事,
軍人本就隨職務異動而異動,也必須為了完成任務而犧牲一切。

再經過了四年時間臺灣總算稍微穩下來了,工作沒再需要那麼緊迫也終於可以休假了,
我爸休完假回單位沒多久,我媽開始身體不適加嘔吐,
找了村子裡懂中醫的老伯伯來看看,老伯伯一邊把脈一邊皺起了眉頭。
「這脈象應該是…有孕之象…」
      
有孕之象?大家都認為他老糊塗了,再帶我媽到村鎮上的醫院裡檢查。
「是懷孕沒錯。」 醫生的話讓我爺爺奶奶頓時又慌又亂。

我媽身體本就不好又已經四十三歲高齡,竟然初次懷孕了,
別懷疑,我媽小我爸三歲,我爸則已經四十六歲,
我爸也不敢相信他一個休假就搞出人命、讓我媽老蚌生珠。


本以為沒孩子命也已經認命了,那晚只是心血來潮的行個房培養一下感情,
竟然播種成功…一定有人會懷疑我媽肚子裡的種不是我爸爸的,
因為家裡還有一位我爸派駐的年輕軍官‥在我爺爺奶奶到我家後那位軍官就回去了,
當時家裡的外人也只有林好而已,所以完全不必懷疑我是不是我爸的種。
   
我爸很擔心我媽撐不撐得住,兩老更擔心咧,幸好呵護得宜,
我媽很平安的生下了個男丁也就是我啦?兩老整天超開心的緊顧著小嬰兒,
我爸更是只要有時間就回家抱抱我這個健康的小卑鄙。

其實我爸當時心想既然如此那就多生幾個以策安全,想得太美了!
因為我媽生下我後經期就亂了,接著又停了經,想再生幾個...寡婦死兒子、沒指望了。

三歲時的冬天,我爺爺不小心得了感冒併發急性肺炎,
緊急送到村鎮裡的醫院同時通知我爸爸,醫生表示情況很不樂觀,要家人有心裡準備,
在病床邊我爺爺緊握我的小手面帶微笑的走了,我奶奶說鄭家終於有後,
爺爺心無愧於祖先走的很高興…五歲的秋天我媽媽媽也走了。


不是身體狀況惡化而是得了急性肝炎…下了又悶又吵又搖晃到不行的公車,
慢步往家的方向繼續前進,這個公車站牌設在忠勇新村口外,可是我家在勤光新村口旁,
下一站是陸勤新村離我家更遠,這個眷村的佔地範圍很大,原本蓋的還挺整齊的,
之後周邊開始出現違章建築,都是無屋配給的軍眷所蓋的。

蓋的相當雜亂,完全侵佔眷村周邊的任何一點畸零地、甚至還向外擴散,
軍方都睜一眼閉一眼不管也不理,因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沒啥事。
      
國民政府大撤退播遷來台時,大陸相當多的人跟著來台,那些人裡除了逃難依親以外,
還有很多軍公教人員的家眷屬,為了安置那些軍公教人員的家眷,
開始在臺灣四處尋找荒地空地建立眷村,
我家下方的那個原隸屬日本臺灣總督府某單位的公家倉庫。

佔地頗大又四周又都是荒雜林地,當然是建眷村的適當地點,
首先某單位先開始在那裡建起眷村,他們拆除倉庫的部份圍牆,
在倉庫的左下側整地興建大批房舍,採戶對戶規劃每戶約10坪沒有前院,
同時把被當時被部隊改為指揮部的倉庫水泥磚造的警衛員工宿舍。


改成眷村辦公室,建成眷村活動中心稱為陸勤新村,
接著又有個單位來建眷村,他們再拆除部份倉庫圍牆,
以指揮部為基準向右及右下方整出一大片空地,
一樣是戶對戶每戶約12坪有小前院,通道比陸勤新村的通道略寬。

在靠最右側處規劃了一個不算小的眷村活動中心,這個眷村名為忠勇新村,
又有個單位想來蓋眷村,卻看的傻眼加差點吐血,
只剩一些倉庫土地怎麼蓋剩原先規劃好的房舍?        
在向上級反應及緊急開會研究討論後,決定緊黏旁邊兩個眷村蓋,
同時向上延伸出去,直到我家建築線與我家切齊。

由於是儘量減少空間蓋起來的,所以每戶都8坪左右沒有前院,
通道也很窄,約兩個人並排的寬度,在右上側處建了眷村活動中心,名為勤光新村,
陸勤新村常私底下被戲謔寒酸,因為指揮部的村活動中心實在是小了一點,
為此廢掉指揮部在村口旁再整出一塊地蓋了眷村活動中心。
      
而指揮部沒被拆除的原因是還整棟堅固的很幹麻拆它,而且以後也許還會用得到,
軍人講倫理階級、眷村也一樣,不同層次的官階自然就住不一樣的眷村,
這三個眷村都屬中低階層的眷村,所配發的階級為少校以下,
但因單位層級的不同,所以蓋出來的眷村就不一樣。

      
繞著眷村外圍走,這外圍也跟眷村建立時相差很多,原先是荒蕪一片。
現在已經有不少的民宅。 「鄭翼…等一下。」吳志謙在喊我?停下腳步。
「什麼事?」「你現在去指揮部那裡等我,我拿好東西給你看…」
好東西要給我看?「什麼好東西?」他很神秘的模樣。

「來了就知道了…不來會後悔的呦!」講的這麼嚴重?「我這就過去。」
特地來堵我的再怎麼說也要去看看…
      
他住陸勤新村裡、年紀跟我一樣,是從小在眷村裡一起玩到大的玩伴,
初中時我們還是同一班、高中就不同校,因為從沒看過他穿學生服,
所以很懷疑他是否有去上學,不過他的腦筋真的很好,初中時就很愛玩不讀書,
可是考試的成績卻都還不錯…走進勤光新村村口。

「鄭翼!放學了為什麼不先回家?」這位吳老伯伯從小就很關心我。       
「我想去買個包子,肚子有點餓了。」不是很相信的眼神。「你在說謊對不對?」
笨蛋也不會說對。「吳伯伯,我會說謊嗎?」「那快點去買,買好就回家聽到沒?」

      
眷村裡很多老先生老婆婆愛管閒事又脾氣不怎麼好…走沒幾步。
「翼兒…」吳嬤嬤在叫我?「吳嬤嬤,有事嗎?」
「下午王麗突然拿一包米給我,跟她說不用她還是放了就走…幫我謝謝她啊!」「好。」
      
吳嬤嬤跟我奶奶是同鄉,所以跟我奶奶很要好,臺灣人要遇同鄉就很不容易了,
何況是大陸人,吳嬤嬤家裡人口多,但就只有一個兒子有配給可以領,
我奶奶還在時就常常送一些米麵接濟她…又走沒幾步。
      
「等一下…鄭翼。」現在叫我的是蔡姐姐。「什麼事?」
「你回家後記得跟王麗說縫紉機已經幫她訂了。」「好。」
這位蔡姐姐常跑城裡,是城裡不是鎮上…突然有人拉住我?「有事嗎?」
這傢伙姓薛,都在村子裡鬼混對他不怎麼欣賞。
      
「你家那個王麗到底喜歡什麼告訴我可以嗎?」「我怎麼會知道她喜歡什麼…」
懶得理他轉身就走…


六歲時的某個正在吃飯的傍晚,我爸突然帶著一個枯瘦如柴、面色泛黃的小女孩到我家。
「她是誰家的小孩?」我奶奶非常訝異我爸怎麼帶這樣的小女孩回家。
 「她叫王麗,今年10歲。」「為什麼帶她回來?」我爸在椅子上坐下。
      
「昨天我的一個在部隊的學弟打電話給我,說他那邊有一個小女孩,
問我能不能幫忙找個安置的地方。」
大家都在看著面無表情又眼神呆滯的王麗。
      
「三年前我學弟在一江山看到一個中年男人躺在地上,
那中年男人身上流著血非常的虛弱,應該是被雙方戰鬥時的槍砲傷到,王麗就蹲在他旁邊,
我學弟趕緊背起他要到部隊裡讓軍醫處理,在背往部隊的路中那中年男子語氣游絲的說,
我不行了…她叫王麗…今年七歲…麻煩拜託你了…
我學弟停下腳步因為他已經嚥氣了,死了就沒辦法了把他放在地上,
王麗在一旁一樣面無表情、也沒看我學弟一眼。」

喝一口茶。「想不理王麗覺得不應該,要理也不知道要怎麼理,
我學弟想說就先帶回部隊,回到台灣後再想辦法好了,
回到臺灣我學弟就趕緊四處詢問誰能幫忙安置王麗,
最後他一個在別營的同學答應願意幫忙。」王麗依然面無表情一動也不動的坐著。


「我學弟隨後被調到外島,然後也忘了這件事,幾天前他休假回到臺灣,
在公車站外看到一個在乞討的小女孩,突然就想起了王麗,接著趕緊打電話找他那個同學,
他同學說當時把王麗託給一個親戚後就沒再過問,那個親戚住基隆,
立即趕到基隆想知道王麗現在過的怎麼樣,我那個學弟好不容易得找到王麗卻也差點暈倒。」

我爸嘆了氣。「唉!那是一間賣飯麵的小吃店,王麗當時衣服破舊骯髒,
背著一個嬰兒蹲在地上洗碗,她的模樣像受盡迫害欺凌又無助無奈,
冷漠的臉沒有血色也沒表情、眼睛無神動作緩慢,
我學弟心想就算她跟王麗毫無關係,起碼也是受人之托,立即把王麗拉起,
把嬰兒拿開要帶走王麗,店裡的老闆娘不肯讓他帶王麗走…兩人就吵了起來。」

再喝了口茶。「兩人爭執不下時,老闆已經跑去叫了兩個警察來了,
我學弟就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並說王麗他一定要帶走,
警察看了王麗再看了穿著中校軍服的我學弟後,叫我學弟帶王麗走,老闆娘還是不肯放人,
也許王麗在那邊對她有很多的好處,一個警察忍不住的說,
妳已經把這個女孩弄成這樣了妳還想怎樣,信不信我能把妳抓起來移送法辦,
讓妳吃不完兜著走?老闆娘嚇到了只好放人,下午我先去接王麗後再回來,
就先在這裡讓她待個幾天,氣色好一點才有人肯收留。」

「原來是這樣…那來吃飯了,王大嫂麻煩拿兩副碗筷來。」
我爸還有王麗,駕駛兵要自己找睡找吃。


王麗在飯桌前緊閉雙唇、無神的眼睛凝視著盛滿白米飯的碗,
那個時候一般都是吃糙米飯,沒幾家人吃得起白米飯,
就那樣坐著的不拿碗也不拿筷,跟她說什麼都沒反應。

「王麗吃飯啊?王麗?怎麼都不會回話…」
「我同學曾問她一些事,她就是這樣,我問她也一樣這樣…」「她是啞巴?」
      
另一旁我小姑姑正在餵我吃飯,六歲了還要人餵吃飯?說來話長…
正常情況下小孩都四歲以後才懂一些事情,而能記憶住些事情時都約在五六歲之後,
也許因為我吃得好發育的好,五歲前後的事情都還依稀記得。

 記憶中我都是跟我媽睡在一起也一起洗澡,雖然我媽的身體不好但還沒差到只能躺在床上,
所以時常帶我到村子裡或外邊散步,睡覺時一定都抱著我睡。


「翼兒…睡覺了。」摟我在懷裡。「媽媽…妳的奶奶。」「喔?對不起…媽媽忘了。」
放開我脫掉內衣後再把我抱進懷裡,都是吃母奶因而養成睡覺時偶爾會找奶吃的習慣,
所以在睡覺時我媽是不穿內衣,方便我拉開她衣服就能吸到奶,
當然那時早已沒奶可吸,純粹是過個乾癮而已,
其實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要能碰到乳房我才有安全感。

一起洗澡時我媽都先幫我洗好後,讓我在旁邊玩她再洗自己。「媽媽…我想吃奶奶。」
「媽媽在洗澡啊…晚上睡覺再吃好不好?」「好。」繼續玩水…突然又想到?
 「媽媽…什麼時候我才能像妳那麼多毛?」我指的是陰毛。
「你多點吃飯…很快就會跟媽媽一樣了啊…」「喔?多吃飯是不是也跟媽媽一樣有奶奶?」
      
「媽媽是女人,女人才有奶奶…你是男人…所以你才有弟弟啊…」「喔?」
繼續玩水…又想到了?「媽媽…我的弟弟會長大嗎?」「當然會啊…」
「那會長得多大?」「長得像樹一樣大…」當我沒看過樹…站起來從背後抱著她。
「媽媽騙翼兒對不對…」「呵呵…翼兒好聰明。」  把我拉進她懷裡抱著。
「媽媽的翼兒…媽媽好愛你…」   老來得子,當然對我寵溺到不行。      
      
 我媽在醫院情況非常不樂觀時我就在她旁邊。
「翼兒媽媽要去陪爺爺了…以後不能再陪你,答應媽媽…
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會堅強不會哭,要聽奶奶的話..要做個乖小孩…好不好。」「好。」

      
我媽走了,我爸為了不讓我見景傷情也想讓我獨立,就讓我搬到現在我睡的這個房間,
心裡的難過失落及沒有了安全感覺的慰藉,讓我夜裡不停的啜泣,
已經答應媽媽要堅強不能哭,吃飯吃不下覺也睡不著,半夜如夢遊般的在屋子裡晃蕩。

奶奶來跟我睡,三個晚上她就不跟我睡了,因為我的啜泣讓她幾乎快神經衰弱,
換我小姑姑來陪我睡,一樣三個晚上又不跟我睡了,
同樣是不理她的獨自啜泣,因為她是小姑姑不是我媽媽。

我開始日益消瘦,帶出去找村裡的小朋友玩,完全不跟人家玩,
買玩具或小孩最喜歡的東西給我,沒高興也不碰,帶去讓醫生看,
醫生說只是有一點營養不良,身體很健康沒有任何毛病、發育上也完全正常,
所以只好儘量能餵我吃多少就算多少了。

「翼兒吃飯啊?你要去哪裡?」好奇的我不甩小姑姑,拉了椅子坐王麗旁邊瞧著她。
「翼兒快點過去吃飯,不要吵姐姐。」無神的眼睛在看著我。「姐姐?」
頭一次看到這種奇怪的姐姐。「翼兒聽話,去給小姑姑餵你吃飯。」「不要!」
在瞪我?目光裡有種恐怖到極點的仇視…「翼兒,聽話…」「我不要吃啦!」   
            
      
王麗緩慢的轉回頭後拿起筷子和碗,拿碗的手還輕微的抖動,似乎連拿碗的力氣都快沒了,
筷子緩慢的從碗裡夾起一坨飯送到我嘴前,她眼裡射出的厲光讓我很驚恐的張開了嘴,
飯送進我嘴裡也不敢違抗的趕緊把飯吃下去…

大家都楞住了,這個景象確實很詭異,全都安靜的看著王麗跟我下一步會怎樣,
王麗接著再夾起一坨飯到我嘴前…也把飯吃了。「王麗,夾那個肉給翼兒吃。」
遵照我奶奶的話夾了肉,我又吃了,在大家驚訝的表情中我吃下整整一碗飯。

我奶奶喜出望外的鬆了口氣。 「王麗,翼兒已經吃飽了現在換妳吃,王嫂子幫忙添碗飯。」
王大嫂住村子裡她接替林好在家裡幫傭,林好因為身體有了病就辭職回去養病了。
 
王大嫂盛碗飯給王麗,王麗開始很緩慢的吃了。「王麗,想吃什麼就吃不必客氣。」
吃的很緩慢,同時眼眶裡還閃著淚光…只吃了半碗飯就停了下來。
「吃不下了嗎?」  無力的點了頭…飢餓太久胃都縮小了無法一下就吃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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